其实柏恒本人没怎么去过芝加哥,假期都在国内,偶尔去英国陪陪外婆。在他印象里父亲只存在小时候的回忆里,等到他大了一些,父亲就离开了他,平时都是通过电话信息联系,就连母亲口中也很少提到他。
小学暑假去芝加哥,姑娘们穿波西米亚长裙沿着密歇根湖散步,乔木的叶片夹杂在沙子里,充满紫荆花簇拥的香气,带一点刚出炉的披萨气息。
如此热闹喧嚣,他却觉得陌生。
一天左右的时辰,终于再来芝加哥。恰好暴雪天,满城苍白,飞花如柳絮。
雪花落下来,柏恒缓缓用手掌接住,不由一怔。
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冷死了,还要等多久?”在一侧的尹清雪嘟囔。
提前看了天气预报,他们都准备好了厚衣服,尹清雪怕冷,更是裹得像熊。厚厚的毛领露出小脸,鼻尖冻得发红。
她还戴着顶兔子帽,耷拉着耳朵,真是冰雪可爱。
往常柏恒就逗她玩,耳朵一高一低,用手指懒洋洋地缠绕着她的发丝,每次尹清雪都暴怒,骂他是不是有病。
可现在的柏恒神色倦怠,连答话都漫不经心:“快了,司机应该在路上。”
这是飞机上睡久了?
尹清雪蹙了蹙眉,没说什么。转头一看蒋十州,他正倚着柱子玩手机,还是俄罗斯方块,大冬天穿件单薄的连帽卫衣,手指都冻红了,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
“你站那耍帅呢?”尹清雪左看右看,非要找个挑刺的。
蒋十州慢腾腾地撩起眼皮,神情冷淡寂寥,听到这话含糊地唔了一声,又低头继续玩俄罗斯方块了。
尹清雪:“”
三人的旅行,两个人都不在状态!
其实在飞机上蒋十州就心情不佳,一个人侧着头看窗。他向来沉稳,这回不仅心烦,还不知自己为何心烦,可是一盯着尹清雪那张脸,心中莫名烦躁,怎么都压不住那股情绪。
尹清雪也没惹他,真就奇怪。
这一路上难得沉默,三个人往常能闹得翻天,可现在突然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一个下了飞机不说话,一个在飞机上就一声不吭,而尹清雪夹杂在其中发呆。
柏恒的父亲生意做得很大,房产居多。本家是一座庄园,司机开车带他们进去,雪已经很深了,厚重的雪压着树枝,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寂静如死。
车窗掠过枯死的绿植,阴影中看到柏恒的侧脸,他安静地闭着眼,浮浮沉沉像水中的花。
“你不开心?”尹清雪小声地问道,用手指戳了戳他。
柏恒唇角小幅度扯了下,兴致缺缺:“还好。”
“谁惹你了?”
“没人惹我。”
尹清雪盯着他这幅倦然的样子,笃定道:“你就是不开心,一直不理我,到底怎么啦?柏恒?”
她整个人凑了过去,声音微微软了下来,听起来像是撒娇,如一罐蜜糖瞬间溢满了柏恒的五脏六腑。
他的心口发麻,侧过头去,尹清雪正歪着头看他,睫毛湿漉漉的,应该是雪化的痕迹。
他觉得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该冷落尹清雪。
柏恒鼻头发酸,有点愧疚,声音闷闷的:“抱歉。”
“我脾气好,原谅你了!”尹清雪挑眉,又把眼神落回蒋十州。这人竟然还在玩俄罗斯方块,连一个眼神都没丢过来。
尹清雪忍无可忍:“出来旅游,你就知道玩你那个游戏?还玩那么菜。”
蒋十州却没柏恒那么“知错就改”,他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关掉,整个人侧过头去一声不吭。
谁惹他了,神经病吧?尹清雪觉得莫名其妙。
谁都不知道蒋十州这气生到了旅游结束,第二天柏恒心情恢复了不少,甚至兴高采烈的,带他们去玩赌石,芝加哥的地下赌场有他家一半的股份,满赌场都是金发兔女郎,西装革履的上流人士,端着红酒杯的名媛。
从小去国外,他们英语都不错,对谈相当流利。况且还是三个东方面孔的孩子,身旁的服侍人员迎着笑脸,好言好语相陪,格外扎眼。
不少人都频频回头,窃窃私语。
挑石头之前,柏恒开赌注,谁能用最少的钱开到最贵的翡翠,其他两个给那个人当牛做马一天。
尹清雪没赌过石,却不觉得自己会输,而且用的也不是自己的钱,兴致勃勃地应下来了。
第一个石头就开出了白底青。
尹清雪不气馁,侧头去看柏恒,他手气好,一下子就开出“紫罗兰”,半透明的紫色,在他的指尖发出莹莹的光泽。
柏恒笑眯眯,问她:“要不要送你?”
尹清雪懒得理他的挑衅,侧过去看蒋十州。只见他神色很沉,如阴雨天,原来只开出了个豆种。
尹清雪噗嗤一笑:“活该,脸臭,手气也臭!”
蒋十州面色骤变:“再来。”
尹清雪也不泄气,左看右看挑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