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烦！听见齐湍阴魂不散的黏糊声音，尹韫兮就烦得想把耳朵扯下来，她使劲摁住两边的耳朵，就忽略了还在哭泣的嘴，她哭到咳嗽，哭到干呕的声音全部穿过门打在齐湍心上。

齐湍知道，她又搞砸了，她今晚就不该提这件事的，怎么就听了许青辞的话……知道敲门没用，反而会让尹韫兮更难受，齐湍停下来，手垂在身体两边，无精打采。她也没去别的地方，就站在房间门口，聆听尹韫兮的哭声。她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

尹韫兮哭到嗓子都哑了才停下来，可怕的，不受控制的哀嚎耗费了她太多体力，她累得虚脱，已经不顾一切侧躺在地毯上了。

听见里面逐渐微弱的哭声，齐湍还是不敢随意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让门里的小孩崩溃。真是太奇怪了，别人喝多了会点燃脾气，她喝多倒是能抑制脾气。

一直等到齐湍腿都已经失去了知觉，房间里才传来说话的声音，鼻音很重，像蒙了一层塑料。

尹韫兮扒着墙，借着墙壁的力量让自己直起身子，跪在地上，又转动膝盖，趴在门板上，说：“为什么呢？”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么爱家人的哥哥不愿像家人袒露这一切，明明以他们的家庭条件，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

听到尹韫兮声音的齐湍立刻警觉起来，她瞬间理解尹韫兮的话，回答：“兮兮……我恐怕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你知道的……我并不在意他……但我想……”

齐湍顿了顿，接下来的话有些伤人，她不知道要不要说，在这种情境下。

“你是怎么想的……”当她还在犹豫时，尹韫兮却张口问她，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活到二十一岁，她似乎对自己的家人一点都不了解。

哭完之后，人总是会清醒很多，所以她才能发现，她记忆里的尹灼，不过就是几缕影子，映象最深的，也就只有那本画册，一包马克笔还有一个画板。就因为这件事，她始终相信自己的哥哥一定是个极好的人。

但现在她犹豫了，不仅是因为齐湍说的故事，还因为她从来没有了解过她的哥哥。这么多年来，为了维持对齐湍的恨，她借用了她的哥哥，给哥哥安上一个完美的人设，这样才能更好地贬低齐湍。

哭完后，她想清了很多事，才向齐湍发出疑问。也许，齐湍比她更了解尹灼。不，是一定。

“我吗？兮兮……我不会说什么好话，尤其是除了你以外的人。”齐湍摸上冰凉的门板，但由于之前在冰水里泡太久，即使夜晚温度骤降，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在我看来，你眼中那位完美的哥哥，不过是被家里人宠大的幼稚的小孩，长到三十多岁还以为忍着病痛是坚强的行为，自以为不说就是不给别人添麻烦，还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英勇事迹。”

“到头来，却连自杀都不敢，要把害死他的罪责推到我身上，说实话，他挺自恋的。”齐湍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到后面甚至被回忆里尹灼自以为是的样子逗笑了。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齐湍意识到自己说太多，又慌了，她赶忙补救到：“当然，或许他不是这样想的，我也不是很了解他，虽然我和他结婚好几年，但我始终——”齐湍戛然而止。

她想说“但我始终只在乎你”，嘴巴上却像胶了强力胶似的，根本张不开。

她是不是酒醒了，所以才又变回了那副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藏在心里的别扭的人吗？

“唰！”门倏然打开，齐湍借力的物品被挪开，她没站稳，向前倒去，本以为自己会跟脏兮兮的地毯来一个亲密接触，没想到迎面撞上的却是尹韫兮柔软又甜腻的嘴唇。

齐湍以为这样的冲击足以抵到牙齿，生怕撞破尹韫兮的嘴唇，便下意识地往后躲，不曾想尹韫兮直接扑到她身上，亲吻着她的唇把她往外推，直到被扶手拦下。

红色液体带着腥甜的气味流进齐湍的嘴里，尹韫兮在她嘴上一顿乱啃，到头来出血的还是小孩干涸的嘴唇，齐湍舍不得，便反客为主，伸出舌头把尹韫兮嘴唇上的血痕舔干净，再缓缓润湿她的嘴唇。

当她感觉怀里的人情绪更稳定了之后，才松开她的唇瓣，问：“怎么了？”她努力压制心中的欣喜，她不想让兮兮觉得自己冷漠无情，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因为过于激动而飘忽不定。

尹韫兮抬起头，尽力睁开眼睛看清楚齐湍，但她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眼睛肿成红色的大包，泪水还蒙在眼球上，一切都显得虚幻而不真实。

她又贴得齐湍近了些，在她的唇前，用沙哑的声音说到：“齐湍……要我吧……”

什么……一时间，齐湍的大脑宕机了，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捧着尹韫兮脸颊的那只手又是拿起又是放下，就是不知道放哪里比较正确。

这不对劲啊……齐湍急需给许青辞打通电话，让她分析一下眼前的场景。她记得……刚刚兮兮在房间里的时候……应该是很难过地在哭吧。怎么突然这么主动，尹韫兮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

“齐湍……”见齐湍半天没动，尹韫兮似乎又要哭了，好不容易有些清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