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卿背靠墙壁，思索片刻说：“你爸会同意的可能性很小。”

陈启明知道。

好好的简瑶，陈贺尚且不会同意。

更不要说是生病了的，不知道会不会痊愈，也不知道会在医院里住多久的简瑶。

陈启明从怀里取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抽了一口，没说话。

沉默在消防楼梯蔓延开。

因为出神，烟灰掉在了围巾上。

陈启明有点慌了，取下来拍了拍，挪到门口就着光看有没有烫到。

听到陆少卿说：“司意涵带刑南艺走前，拿她身上的全部家当，零加整，手表首饰，找我换了件东西。”

陈启明没理会。

陆少卿说：“围巾，和你这条一模一样。”

陈启明手紧了紧，若无其事的把围巾围上：“我的虽然不是简瑶织的，但是是她亲手给我买的，装在很漂亮的礼品盒里郑重的送给我的，他那条虽然是简瑶织的，但很明显，简瑶是迫不得已才给他的，还有，简瑶给我织了，只是我没舍得戴，除了围巾还有手套帽子袜子，很贵很漂亮。”

陆少卿本不想说，但陈启明明明在乎却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他心里莫名很不是滋味。

“如果刑南艺的是简瑶亲手织的，那么也只可能是骗去的，是抢走的，而简瑶并不知道。”

陈启明愣住：“你说什么？”

“简瑶就算是把围巾烧成灰，也不可能送给他，尤其是那条上面还点缀着丝丝血色，明显是简瑶很辛苦才织好的。”陆少卿淡道：“我和沈眠出国前，我听见她给沈眠打电话问起沈眠给我织围巾用的羊毛毛线是在哪买的，虽然没说，但从最开始，简瑶就是打算送给你的，她对于围巾被偷换了，应该不知情。否则不会精心准备个礼盒送给你。”

活着好不好

陈启明木愣住。

在沈眠推开消防楼梯叫陆少卿回家的时候，拉住了陆少卿的胳膊，喃喃：“你说……”

陆少卿回眸。

陈启明握着陆少卿的手臂很紧：“你说，如果当年我不计较她假怀孕，是不是，我和她现在的结局，会不一样。”

陈启明在被送来医院的路上，反反复复的想。

如果当年不计较她假怀孕，从一开始就对她好，体谅她的不容易，她的艰辛，她凄惨的童年，会不会，简瑶可以好好的吃饭。

如果当年没因为和她怄气，找来人气她，是不是他们不会离婚，简瑶现在也不会再瘦。

如果没有后来那些误会，恼火，自卑，胡思乱想，要面子，是不是简瑶根本就不会生病。

如果在年少时，去城南桥洞下溜达一圈，是不是可以把简瑶给捡回家，然后亲手养大，让她从不曾经历后来的苦难。

哪怕是不在一起也没关系，最起码，她会是幸福的，健康的，好好的。

陈启明问：“是不是啊。”

沈眠说：“她没有假怀孕。”

陈启明懵懂的看向她。

沈眠说：“简瑶是真的怀孕了，她去境外后，我去医院，闲来无事的时候查了简瑶的档案，她在和你办婚礼后的第三天流产了，因为身子骨常年营养不良，贫血，带不动孩子，后来没说，大概是怕做月子会推迟她进陈氏的时间。”

沈眠和陆少卿走了。

陈启明呆站在原地，在手机闹钟响起后，下楼给简瑶买饭。

回来换上玩偶服送进去，面色如常的和简瑶聊天。

简瑶和平时一样，一言不发。

半小时后把餐盒推过来。

陈启明打开看了眼，抱着出去。靠墙壁坐下打开笔记本记录。

十二月十九日，未进餐。

看着看着目光朝上挪。

密密麻麻的未进食，从今日到十天前，都是如此。

简瑶已经十天没有吃东西，靠营养针活着了。

陈启明问过，这样行吗？

主任说没关系，营养针如果支撑不了她的机能运转，会给她输液，简瑶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真的不会有吗？人不吃东西，只能活七天啊，现在已经十天了。

陈启明喃喃：“现在已经十天了。”

陈启明在深夜换上棒棒糖的玩偶服推开门进去，在距离简瑶两步之遥盘腿坐下。

简瑶睡着了。

她之前每天睡六个小时。

从十天前开始，一天睡了八个小时。

昨天甚至睡了九个半小时。

今天呢？

陈启明看着昏暗中蜷缩起来的简瑶，默默的想，十个小时吗？

明天呢？后天呢？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她再也醒不过来。

兴冲冲，乐观开朗，反复告诉自己，简瑶一定会痊愈的陈启明，在这瞬间，被一击击溃。

他到此刻才明白，原来爱会让人如此软弱。

只需要一个钻入脑中，不知道会